對死亡的想像 一
我記得前幾年申請到設計學院時,除了心裡雀躍之外,我腦海裡還有一幅畫面:在紐約某個下雪的日子裡,我孤孤單單地在破了屋頂、被雪覆沒的宿舍裡,趴在窗戶前的製圖桌前面、讓嚴寒為我蓋上被子安靜地死去。我應該穿一件白色的針織杉和有點髒、有點皺的白色棉質抽繩褲,半短的頭髮剛洗完,乾乾淨淨的死。我記得我真的很想死,一直到現在都還是,但我對於死亡的想像還是很貧乏,也沒認真去想死到底是什麼。只知道,我想死。愈是快樂、愈是幸福,就愈想死。我始終沒有去紐約,即使在申請到紐約的研究所後也是沒去。我以為那會是最完美的長眠,最適合從人生這個夢醒來、消失在意識之外的時候。完美的消失時機。
但那畢竟只是個幻覺,我真正衷心期待的也絕對不是死亡。現在想來,我那時顯然被這個遭到文化養得癡肥以致於給隱瞞了真義的詞給擺了一道。誰能想像死亡本身?哪個人所擁有的對死亡的想像是關乎死亡本身的?或者說,死亡具有本體嗎?對那些信仰死後的人來說,死亡和生命並不是對立的,它是個沒有意義的分歧,沒有量的、無法丈量的點。對那些假設死亡是一個消失的人來說,死亡沒有本體,沒有天堂、沒有地獄,它的本體就是虛無,它不會是一個適當的詞,因為它沒有所指可言。那樣的死亡,是無法想像的,是不能言說得,是一切存有所不能描述的,是一切存有所不能感受和想像的。思考是意向性的、是指向東西的,它不能指向虛無,即使它意欲指向虛無,它唯一的方法也是創造、假設存有。我不能思考、感受、想像我的不存在,即使我能,我的意向性也必然朝向著某個存在的實體,死後的人世、死後的人們、死後的空間、死後的墓碑。
我必然必須「在哪裡」才能有所想像和感受。我思而我不在是一道毫無意義的推論。因此,死亡的想像無關乎死亡本身,對痛苦的恐懼也無關乎死亡,而是生命的某種形式:殘缺的形式,殘缺的自我形象,破碎的自我形象,貶抑的自我,醜陋,不是人,畜生,死物,嘔心的垃圾,腐爛的肉堆,碎骨機裡的頭顱,垃圾,髒臭的垃圾,隨著血水傳播的病毒,變態。我是想孤孤單單的活著吧?完完整整的孤單,不理會一切,不回應一切,不受傷,不做什麼,乾淨,沒有傷疤,沒有重量。痲痹,徹底的痲痹。冰冷的醉酒客。最後,所謂的對死亡的想像,畢竟還是對於生命的想像,死亡的美感也仍然是生命的美感下的一個範疇。我要的不是死亡,而是生命,即使是永恆彌留。我甚至不能知道我要不要死亡,因為我無法思考那是什麼。但我的死亡想像到底是什麼?
但那畢竟只是個幻覺,我真正衷心期待的也絕對不是死亡。現在想來,我那時顯然被這個遭到文化養得癡肥以致於給隱瞞了真義的詞給擺了一道。誰能想像死亡本身?哪個人所擁有的對死亡的想像是關乎死亡本身的?或者說,死亡具有本體嗎?對那些信仰死後的人來說,死亡和生命並不是對立的,它是個沒有意義的分歧,沒有量的、無法丈量的點。對那些假設死亡是一個消失的人來說,死亡沒有本體,沒有天堂、沒有地獄,它的本體就是虛無,它不會是一個適當的詞,因為它沒有所指可言。那樣的死亡,是無法想像的,是不能言說得,是一切存有所不能描述的,是一切存有所不能感受和想像的。思考是意向性的、是指向東西的,它不能指向虛無,即使它意欲指向虛無,它唯一的方法也是創造、假設存有。我不能思考、感受、想像我的不存在,即使我能,我的意向性也必然朝向著某個存在的實體,死後的人世、死後的人們、死後的空間、死後的墓碑。
我必然必須「在哪裡」才能有所想像和感受。我思而我不在是一道毫無意義的推論。因此,死亡的想像無關乎死亡本身,對痛苦的恐懼也無關乎死亡,而是生命的某種形式:殘缺的形式,殘缺的自我形象,破碎的自我形象,貶抑的自我,醜陋,不是人,畜生,死物,嘔心的垃圾,腐爛的肉堆,碎骨機裡的頭顱,垃圾,髒臭的垃圾,隨著血水傳播的病毒,變態。我是想孤孤單單的活著吧?完完整整的孤單,不理會一切,不回應一切,不受傷,不做什麼,乾淨,沒有傷疤,沒有重量。痲痹,徹底的痲痹。冰冷的醉酒客。最後,所謂的對死亡的想像,畢竟還是對於生命的想像,死亡的美感也仍然是生命的美感下的一個範疇。我要的不是死亡,而是生命,即使是永恆彌留。我甚至不能知道我要不要死亡,因為我無法思考那是什麼。但我的死亡想像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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